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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小说]一个在日留学生的风俗店打工生活(第二部)

花王纸尿裤 发表于 2013-10-18 18:34:53

13) 那一夜(中)

   有一天放学回家,邮箱里又被塞了很多小广告。超市的减价广告和外卖广告像女人的月经,每个月都会很规律的来那么几天。风俗店的广告则像是男人的梦遗,说不定什么时候就“随风潜入夜”了。

   打开邮箱,熟悉的粉红色小广告映入我的眼帘,心里想着“5,5,5”,掏出来一看放在手心里搓开看,尾号还是个TMD的“9”,失望之极,直接把纸揉碎扔到了邮箱旁边的自行车前框里了。

   “兄ちゃん、そりゃあかんやろう!”(小兄弟,这样做不好吧)

   哇塞,吓我一跳,回头一看,没人啊,见鬼了?

   视线往下移动,才发现叫我“兄ちゃん”原来是房东小老太太。小老太太本来就个子矮,又驼背。我身高183,如果不向下倾斜45°角看,真的发现不了这个“土行孙”。

   日本虽然号称是世界上寿命最长的国家,但调查显示其所谓的“健康寿命”却比较低。大多数老人由于年轻时劳累过度,到了晚年都会处于“亚健康”状态。

   房东老太太也不例外,拄着拐杖,颤颤惊惊,说话也是有气无力的。我遇见她都会稍微绕着走,生怕离的太近又不小心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把她给震倒。    

   不过我一向对她还是蛮尊敬(看到她回想起自己远在国内的姥姥),一边“屎迷马汗”的道歉,一边把自行车里的碎纸片捡出来揣回兜里。

   原来房东也是出来拿信,跟我一样从一推小广告里找扒拉信件。当然小广告堆里也少不了熟悉的粉红色。我不小心的瞥到纸上的尾号,隐隐约约感觉是个“5”。

   屏住呼吸(怕打喷嚏震倒房东)凑上前去仔细一愁。哇,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啊。我激动的差点上去给老太太来个熊抱。

   赶紧把广告要过来,老太太鄙视的瞅着我,半天弱声弱气的挤出几个字,“家まで呼ばないでね”(别把小姐叫到家里来啊。)

   晚上上班的时候,连忙把这个⑤星珠拿出来给龅牙妹看。她露出那熟悉的大龅牙,嘿嘿的傻笑,显得比我都高兴。笑着笑着,突然间又好像想起来什么事,叹了一口气,说

   “チラシだけじゃあかんや”(光有小广告也不行啊)

   经她这么一提醒, 我也突然想起来,正常渠道从客户那里得到小广告号码都在店长那边记录着呢。这就好像是吃重庆火锅,去买了大白菜豆腐蘑菇新西兰羊排,等水开锅了才发现,原来没有底料啊。

   彼此都沉默了一番,突然我心生一计,此妙计简单的说就是把自己扔进锅里当底料。

   具体的实施计划是,我以客户名义打电话给店长,指名龅牙妹服务。当然服务Course必然是最便宜的“試しコース”(体验版)。报账给店长的时候虽然我们必须自己先垫上服务费1万日元,但因为可以拿到3万块奖金,算下来还是会有2万的盈余。

   其实,比钱更重要的是颜面,这也是不差钱的龅牙妹,在我拿到五星珠时比我还高兴的原因。毕竟如果别的小姐都拿到了,而只有她没拿到的话,很没面子,伤自尊。

   在耍小聪明走捷径这方面中国人还是比日本人有优势,天真无脑的龅牙妹就是给她吃十盒脑白金,也想不出这样的绝世妙计。

   在龅牙妹的指导下练习了一番打电话,她知道我如果紧张必然露馅,交给我一个窍门,要连珠炮式讲话,直接在气势上压到对手,坚决不给店长喘息或者怀疑的机会。

   “涼子さんを指名します。お試しコースで、自宅までお願いします。住所は加古川市別府町13の4の203室。時間は今夜22時です。電話番号080-1324-8787。ちなみにチラシ番号は4365です。”

   (我指明凉子,体验版服务,请到我家来。地址是加古川市别府町13-4-203,时间是22点。电话号码,080-1324-8787。对了,优惠券号码是4365。)

   真的是行云如水,一气呵成,打电话那一刻,有如伟大的龅牙妹灵魂附体,我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放下电话,知道自己蒙混过关,激动地和龅牙妹击掌相庆。

   感慨一下,和龅牙妹几个月来的朝夕相处,纯日语环境里的浸泡,让我的日语能力提高了不少,再也不是那个一开口就被听出是外国人的菜鸟了。在学校里,赤井老师对我的日语写作帮助很大。但在学校以外,龅牙妹绝对是我的日语口语的启蒙老师。

   过了不到5分钟,店长打来电话,把刚才我打电话说的“客户”信息准确的反馈给了龅牙妹。龅牙妹在电话里强忍着笑,憋的脸通红的像猴屁股。

   看来我们自编自导自演的这场戏算是成功了。车夫打电话给店里,找自己的小姐上自己家给自己服务。更要命的是,嫖资,还是店里颁发奖金的一部分。用店里的奖励费,嫖店里的小姐。店长如果知道了,还不得气疯了。

   正像男人总喜欢用自己的“长处”去填补女人的“漏洞”一样,我们也要学会用“智慧”的长处,去填补“制度”的漏洞。

   那天晚上不到12点,我们就收工了。回到店里把费劲心思攒齐的七颗龙珠换了3万块奖金。然后,按照事前约定,和龅牙妹找了一家居酒屋准备大肆庆祝。    


14) 那一夜(下)

   日本的乡下除了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其他的店都关门比较早,超市一般营业到9点,一般的居酒屋11点也都打烊了。

   龅牙妹带我去的店是一家无限时营业的居酒屋。店主是龅牙妹的朋友的妈妈。在做妈妈的同时,还兼职做妈妈桑。妈妈除了是居酒屋的店主以外,还经营着居酒屋旁边的一家斯纳库(有女孩陪聊天的一种小酒馆)。

   龅牙妹的朋友就在旁边的斯卡库陪客。以前她朋友瞒着妈妈在风俗店打工,后来估计妈妈耳目众多,走漏了风声。妈妈就劝她辞掉风俗店的工作回到家里帮忙。想法是与其到外边陪客,不如在家里陪客,这叫肥水不流外人田。斯纳库虽然挣的少些,但相对来说比较轻松,也比较安全些。

   妈妈桑十分热情,一见到我们就满面春风的打招呼,“あらら、涼子、いらっしゃい。またイケメンをつれてきたの?”(哎呀,凉子啊,欢迎。又带着帅哥来了啊。)

   不知道后面那句话什么意思,但从她说话的表情看感觉是提到了我,便低声问龅牙妹,“イケメンってどういう意味?”(イケメン是什么意思啊?)

   龅牙妹白了我一眼,说,“店里的新菜名,拉面的一种,待会吃你就知道了。”

   看到菜单上五花八门的菜名,真不知道点什么好。来日本之后,为了能自力更生不花家里的钞票,生活上一直都比较节省。尽量去超市买便宜菜回来自己做着吃。偶尔到外边吃饭,也就是去麦当劳或者吉野家等最便宜的快餐店。在家里喝罐啤酒都要赶上过年或者中秋,更别说去居酒屋喝酒腐败了。

   看了菜单半天,也没找到“イケメン”,犹豫了一下,就点了个炒面。饿了很久,所以先吃点主食打打牙祭再说。服务生和龅牙妹都用很奇怪的表情看着我,估计是她们没见到在居酒屋上来就点主食的客人吧。

   点了炒面,其他的看来看去也不知点什么好,就索性把菜单直接推给龅牙妹。龅牙妹一看就是常客,轻轻松松点了几个下酒小菜,外加两个生啤。

   生啤酒比炒面先上来,龅牙妹说“为了获奖干杯”。我心想小样,还挺猛啊,一点菜不吃就要干杯,胃能受得了吗? 大老爷们反正不能示弱,“当”一干杯,紧接着一口而尽。得表现出诚意,先干为敬啊。

   龅牙妹和服务生顿时张开大嘴都快到脚面子上了,看得楞了。后来才知道,日本人干杯跟中国人习惯不一样,干杯就是碰一下杯,意思意思,喝多喝少随意。在俺们东北那嘎达喝酒,都是整白的,北大仓什么都是论碗喝,“感情深,都是一口闷,感情浅,才舔一舔呢”。

   反正吃亏上当就一回,下回干杯我也悠着来,一杯就算了,半杯就很够意思了。

   不一会儿,炒面上来了。一看,量还挺足。记得有一次在拉面店点的拉面,一筷子挑起来出溜一下进肚子,低头一看,碗里就只剩下汤了。早就听说日本人食量小,没想到一口面条都能当一顿饭吃。

   二话不说,先开吃,空腹喝酒对胃不好,先整个三分饱再说。霹雳普噜,杠杠地一顿狂吃,吃完了擦了下嘴,“うん、うまい!”(好吃)。

   龅牙妹那边一副无奈的表情,冷冷的回了一句,“これ、二人前、二人前!私の分も食っじまってんじゃろう。畜生!”(这是两人份的,两人吃的啊,你把我那份都给吃了,你个畜生!)

   “あ、そうっすか。”(啊,原来如此)。还想这家店挺实惠来着,原来是两个人的分量啊。

   之后上来的都是些下酒的小菜,一个个小碗小碟子的倒是蛮精致的,可惜都跟猫食一样,量太少。我来日本发现日本人的身材基本上都差不多,上了年纪的都干瘦,其他的很少见太胖的或者太瘦的,而且都是短胳膊短腿,除了短腿是民族基因特质以外,其他的影响身材的因素或许跟整个国家的饮食习惯有很大关系。

   大概喝了两杯生啤以后,龅牙妹又点了烧酒,好像有两种喝法,「お湯割り」或者「水割り」,即加热水还是加冷水。我心里暗笑,25°的酒你还兑水,简直是在自造假酒啊。

   我也叫了一杯烧酒,喝了一口,没尝出什么酒味。问妈妈桑店里度数最高的酒是什么,答曰是40°威士忌。My God,就没有58°的二锅头嘛! 不过40°就40°吧,总比25°兑水的假酒好。

   酒过三旬,龅牙妹白皙的脸上浮现了一丝红润,话也多了起来。“ね、ショウ君、家は金持ちやろう?”(翔君,你们家很有钱吧?)

   靠,问我家有钱干嘛?想绑架我啊? 心里这样想,嘴上说,“うちは貧乏だよ。どうして?”(我家老穷了,为什么这么问?)

   “この腕時計、高いやろう?私、どっかで見たことがあるから”(你戴的手表,很贵吧?我在什么地方见过的)

   我手上戴的表,叫百达翡丽,可能是身上最值钱的玩意儿了。它是父亲在我18岁时送我的生日礼物。大多数人可能知道劳力士,欧米茄,知道百达翡丽的并不多。

   我知道龅牙妹之前有买高级名货的嗜好,估计在大黑屋什么的当铺见过这种表也不奇怪。也没有继续追问,而转移了话题。随口问了她一句,为什么选择干这个工作。

   龅牙妹脸上一瞬掠过一丝忧伤的表情,恐怕是想起了些不愉快的往事。我有点后悔自己的冒昧,人家选择干什么关我屁事,真是闲的蛋疼。

   龅牙妹沉默了几秒后,把杯中酒一饮而尽,开始将尘封的的往事娓娓道来。

   龅牙妹家里不富裕,高中毕业也没上升学,就职去了一家电子加工厂。有了自己的工资以后也逐渐学会了乱消费,迷上了赌博和名牌。打弹子机最多的一年输了150万。

   要知道刚高中毕业的小职员,一年的年收可能也就200多万吧。自然是入不敷出。后来连她妹妹上大学的学费都哪来买包包了。后来良心发现,为了把钱给她妹妹上大学,开始问银行借贷款。

   为了多挣钱,偶尔就出来做兼职小姐,再后来索性把工厂的工作辞掉,走上了职业小姐的道路。

   借着酒劲,还跟我说了一些隐秘的事情。初恋是高中同学,高一的时候就初体验,偷尝了禁果,后来为了这个男朋友堕过一次胎。高中毕业分手后跟初恋分手后,做过一个国立大学老师的情人。

   另外当小姐以后,还因为被一些客人恶搞,不小心怀了孕,堕过两次胎。医生说堕胎次数多,子宫壁变薄了,也许就此会导致不孕。

   龅牙妹叙述这些事情的时候,看不到往日天真活泼,嘻嘻哈哈的样子,大多时候面无表情,偶尔会露出一丝苦笑。我想太多的痛苦早已让她麻木了吧。

   时间可以抚平曾经的伤口,却无法除去伤疤。看到伤疤,或许回想起以前的经历的痛苦,仍然心有余悸,但伤口毕竟已经愈合,不会再因为那些经历而感到痛了。

   “飲め、飲め、約束したんやろう、賞金を全部使いきれないと”(喝酒,喝酒,说好的,今晚要把奖金都花光的。)我中断她的叙述。有些事情听了还不如不听,听了只会增加自己的同情感,而这些廉价的同情对她毫无帮助不说,只会增加自己的忧伤。

   加了几个硬菜,一个神户牛排,也不知道这种小店里神户牛的是否正宗,即使给我上个老黄牛的牛排,我也分辨不出来的。然后又叫了红酒。

   在国内跟爸爸那些生意上的朋友一起吃饭的时候学的基础知识,牛排配红酒,海鲜配白酒。

   红酒下肚,感觉自己有点头晕,龅牙妹说的话在我耳边嗡嗡作响,完全进不到脑子里去。啤酒,烧酒,威士忌,红酒混着喝,可能真的是醉了。最后残留的一点意识是在店门口吐了(可惜了神户和牛),之后的事情什么都不记得了。

   第二天早上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是全身赤裸的躺在被窝里了。想想自己还挺牛逼的,喝醉了还能把自己脱光。头爆痛,抱着头晃了几下,隐隐约约的记起昨晚上做了一个甜蜜的梦。

   梦见赤井老师从回到我身边,轻声的呼唤着我“ショウ君、ショウ君”,然后我紧紧的抱着她,吻她,说“先生,会いたかったよ。もう別れないでね。”(老师,好想你啊,我们不要分开了)。赤井老师“嗯”的哼了一声倒在我怀里。然后,两个人缠绵在一起。。。

   其实赤井老师做为我的梦中情人出现,早就不是第一回了。每次梦醒后的第二天早上,都会感到大腿根部冰凉的湿乎乎的一片。这次比较奇怪,熟悉的粘稠状液体并没有出现。

   而且,为什么赤井老师在梦里会叫我“ショウ君”呢?她一向秉承学校里的称呼,叫我的姓(承)外加桑,是“ショウさん”才对啊。

   来不及细想,眼看上学要迟到了,赶紧收拾东西准备出发。别看我上课睡觉,睡醒了就陪旁边的韩国大姐唠嗑,成绩虽然一般,但出勤率一向很高。

   上学期拿到了全勤奖,校长前两天还找过我谈话,说出勤率好的学生可以推荐(类似于保送)去神户的一所私立大学。

   但我有自己的打算。征求过赤井老师的意见,她说希望我能去东京。


15) 东京面试之旅

   早上看见车门上贴着熟悉的小纸条,不用问,出自龅牙妹的手笔,上书,“ショウ君、すみまへん。明日どうなるかわからへんやけど、今日のことを忘れないでね。”(翔君,死咪妈汉,无论明天怎么样,让我们不要忘记今天好不好?)死咪马汉,这个词,日语里既有对不起的意思,也有谢谢的意思。直到现在也没搞清楚她究竟要表明的是哪个意思。

   道歉,或感谢,亦或两者兼有?

   到了学校,校长站在校门口皮笑肉不笑的跟童鞋们打招呼。她最近逼我比较紧,就是希望我早点定下来大学推荐的名额。我日语不好,二级没过,留考成绩也不理想,拿到推荐名额是我在日本上大学的唯一希望。

   但是我还是想去东京,凭男人的第六感,觉得赤井老师还是喜欢我的。要不然也不会在离开兵库去东京之前,约我去看棒球比赛。虽然我也知道,即使去了东京,也不一定能和她在一起。但不去东京,二人今生就注定无缘。

   为了那哪怕是1%的希望,也要付出100%的努力去争取一下。之前有过一次为了所谓的“前途”,舍弃感情的经历,杯具不需要摆满桌子,有一个就够刻骨铭心了。

   初恋情人是青梅竹马的同学,从小就喜欢罗伯特巴乔。她从90年世界杯开始就跟开始收集巴乔的照片,家里挂满了巴乔的大幅照片。最大的梦想是拥有巴乔的签名照。2007年夏天,巴乔来到国内卖书,为了得到巴乔的签名照,实现她的梦想,我从齐齐哈尔做了20个小时的火车到北京,并在王府井门口排了一宿的队,终于得到了巴乔的亲笔签名自传一本。

   当她从我手里接过签名的不一会儿,就感动的哭成了小泪人,发誓说这辈子只要我还要她,就跟定我了。

   后来我决定来日本,为了所谓的个人“前途”而放弃了那段最为纯真的爱。说实话,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的话,我一定会选择留在她身边的。

   当真爱再次出现在我面前的时候,我下定决心,不会再为了什么狗屁“前途”考什么野鸡大学而放弃和心爱的人在一起的机会。

   赤井老师给我介绍了一家叫日本电子情报专门学校。她之前做了很多调查,说学情报比较容易就职。我对“情报”这个词很陌生,本来以为是搞间谍的,心想搞间谍的专业怎么还能公开招聘外国人涅?后来才搞懂,日语里的“情报”就是“信息”的意思。所谓的专门学校就是给一些小公司培养IT民工的“职高技校”。

   其实技校也是培养人才的地方,听说把谷歌黑了的那位就是山东蓝翔技校的学生。国内一哥们读大学呢,沉迷电脑游戏天天“打怪”,打来打去怪没打成,自己倒是成了怪。有了这样一个对比,更加让我坚定了放弃推荐大学,考专门学校的决定。

   之前已经书类选考通过,但需要到东京的新宿参加一次面试。跟店里请了两天假,周五晚出发,周日早上回。周末的话,从神户到东京的高速道路费用才2000多,就是算上汽油钱也比新干线便宜1半多。但路途相对辛苦,途径大阪,滋贺,长野,山梨都道府县,600公里路几乎横越小半个日本。

   旅途漫漫,长夜漫漫,一个人开着车行驶在高速公路无际无边,除了急切的想见到赤井老师的心情以外,最担心还是龅牙妹,由于我请假,她被临时插到别的车,搞不好会被不熟悉的小姐和车夫欺负。

   东京不愧是大城市,寸土寸金,停车费都贵的要死,一天2000日元,相当于我在兵库那边半个月的停车场费。看看时间还早,就在车里睡了2个小时的觉,然后在停车场的厕所洗了把脸就直接奔赴考场。面试的人里面同胞不少,一个个人魔狗样的穿着西服,打着领带。不知道为什么一看到穿西服打领带的就想到道貌岸然这四个字。

   我也穿西服,不过从不打领带,西装的扣子也从来不系,衬衫的扣子开到第三个,露出锁骨和一点点不是很发达的胸肌。

   面试一个人20分钟,我前面是个日本人小美女,几乎可以确定是“平成生まれ”(平成是日本年号,1989年是平成元年)。小小的年纪却是标准的OL打扮,高跟鞋,丝袜,把屁股绷的可以看到内裤轮廓的黑色短裙,上身是紧身的黑西装。

   唉,东京真是个处处充满诱惑的大城市啊。里面的考官,几个大色狼老师,估计看见美女就多聊了一会,吞占了本来属于我的一部分面试时间。本来每人20分钟,轮到我就剩下15分钟了。

   3个老头子考官对我一个,先是让我做一番自我介绍,把赤井老师给我的准备好的台词背了一遍。剩下的就是问问动机了什么的。

   一问我“动机”我就有点“激动”,总不能实话实说说自己来东京为了泡妞吧。于是就说了一些学习先进技术,将来报效祖国的话,听了自己都起鸡皮疙瘩,去世的姥爷(老革命)如果听到我说这番话,非得感动的从棺材里跳出来不可。

   然后就有个老头问我“你从关西来的吗?关西方言好重啊。”其他两个老头子听了也跟着傻呵呵的附和着笑。我心想,废话,平时上日语课尽睡觉了,唯一学习日语的机会就是听龅牙妹用关西话天天跟我叨叨那些风俗经历,整日耳濡目染,没有关西口音才怪呢。

   面试结束后,随便在新宿逛了逛,也没看到著名的歌舞伎町,但却发现有个很大的电器店,好像叫什么“游到巴西卡没了”,好几个大楼卖不同的电器商品,挨个逛了个遍。

   估计时间差不多了,开车往台场方向赶去,约好了跟赤井老师在新桥见面,然后去台场兜风,晚上是属于我跟赤井老师的。  

   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纠结,心里上感觉自己要做什么对不起龅牙妹的事情。靠,我和龅牙妹什么也不是啊,真TMD的犯贱。


16)台场

   新桥站是一个很大的车站,人们来去匆匆,步频都明显比关西乡下要快很多。随着约定时间的临近,我的心跳也好像人们的步频一样快起来。和以前上课的时候一样,提前5分钟左右,那熟悉的身影准时出现在改札口。

   没错,就是那个无数次出现在梦里的身影。她穿着打扮更像个Office Lady了,化妆也比以前精致了些。漂亮的一塌糊涂,此时此刻任何的文字来描述她的美貌都显得苍白无力。

   赤井老师已经走到面前,先跟已经愣神了的我打招呼,

   “ショウ、久しぶり。髪長くなったな”(承,好久不见,头发都变长了)

   赤井对我的称呼已经发生了改变,已经不再用敬称“桑”,也不像龅牙妹那样叫我“翔君”,而直接叫了一个单字。

   “あ、先生、ご無沙汰。”(老师好,好久不见,)我对她的称呼没变,“好久不见”的说法也是选择用了敬语。

   “日本語おかしいよ。「ご無沙汰」を使うなら、「ご無沙汰しています」みたいに、後ろに「しています」とか「しております」をつけて、もっと丁寧にしなくちゃ。”(日语有点怪啊,如果要用“狗不傻的啊”这个词,后面应该跟上“一骂死”,这样才显的更加有礼貌些。)

   “なるほど、先生、変わってないね。”(原来如此,老师还是没变啊)。虽然很长时间没有见面,但赤井老师还是跟以前一样,一见面就纠正了我的日语错误。气氛一下子不在拘谨,仿佛又回到了从前。

   “疲れそうな顔してるなぁ、大丈夫?”(脸色有些疲惫啊,没事吧。)这句话再熟悉不过了,每次上课睡觉,醒来的时候,她就会对我这句话。

   “あ、昨日徹夜で運転してたから、午前は面接に行って寝てないし、ちょっと疲れてるかも。”(昨天开了一通宵车,上午去面试了没睡觉,可能有点累了。)

   “あほうか!”嘴上嗔怪着我,眼睛里却流露出百般怜爱的目光。我最怕她这种柔情似水的目光,瞬时就会把我融化了。

   从新桥往南走,上汐留的高速口,过不了几分钟就到了传说的彩虹桥。下了彩虹桥,就是传说中的台场。

   据赤井介绍,台场的历史可以追溯到黑船来航时期(注:黑船事件是指美国人佩里将军1853年率舰队来到日本要求通商,从此拉开了日本近代史的序幕。该事件在日本历史地位等同于中国的鸦片战争。)

   后来日本人为了御敌,就在台场一带修建炮台,“台场”由此得名(怎么不叫“炮场”呢?)。不过现今的台场的很大一部分,是90年代为了迎接世界都市博览会,填海造地兴建而成。建成以后由于这里特有的美景,吸引了大量的情侣来此约会。

   到了海滨公园站,把车子停好,看着时间还早,就在一条笔直的长长的商店街里面逛。商店街主要是卖服装和纪念品什么的,没看到多少情侣,却是看到很多的游客。

   有一个旅行团貌似来自伟大祖国的南方某地,一团人都在大呼小叫的狂购,一个大叔甚至手里直接攥着一叠万元日钞在购物(估计是懒得从包里拿出来拿出去的),出手致阔绰令人咋舌。导游在那里用中文高呼,“那现金的靠这边,用我的信用卡支付可以给你们返点。”然后呼啦啦的一群人就凑了过去。哇塞,买白金像买白菜,花钞票像扔扑克牌,那叫一个气势。

   赤井老师在一旁充满好奇的问我,“ショウ、彼らは何を言ってるの?”

   “さあ、韓国語なんかよくわかりまへん”(那啥,韩语我也不是很懂啊)我有些尴尬,于是装糊涂。但要知道,在语言学校教过书的赤井,一定不会像龅牙妹那么傻得连中文和韩语都分不清。

   赤井看我不愿意说,也没有追问。日本女孩子阅读气氛的能力(空気を読める力)都很强,意识到对方不想说了也不会去追问。

   在商店街转来转去,也没有买什么,赤井倒是对那些小东西小玩应儿的很感兴趣,“あらら、あらら”的见到什么都兴奋。逛了一家又一家店,在一家史努比的专卖店里挑了一个手机扣,并亲自给我挂到了手机上。

   我一向不喜欢逛街,一般逛不了半个小时两条腿就想罢工。可是今天却丝毫不觉疲惫,望着赤井看着令郎满目的商品比比划划,指指点点,露出快乐的笑容,我也会感到特别的满足。恨不得时间静止在这一刻,跟她在一起就这么永远逛下去,逛到腿折了为止。

   我们看时间不早了,于是决定去吃饭。日航东京宾馆里有好多的饭店,正当我们走来走去,始终拿不定主意选择哪家好的时候,路过一家叫地中海风什么的意大利料理店里,隐隐传来阵阵熟悉的音乐,

   我跟着节拍轻轻的哼唱,

   “I see trees of Green ... red roses too”(我看到绿树啊,还有红玫瑰)

   “I see them bloom ... for me and for you”(我看到他们绽放啊,为了你和我)

   “And I think to myself ... what a wonderful world”(我于是对自己说,这是个多么美好的世界)

   想起来了,美国爵士大师阿姆斯特朗的经典歌曲,“What a wonderful world”。我沉醉与这种意境之中,站桩在门口好一会儿,直到里面的服务生冲我们喊,“你丫瞎你骂谁”(いらっしゃいませ、欢迎光临的意思)才回过神来。

   进去以后被告知靠窗能看海景的位子都被预约了,过两个小时才能有空位。我和赤井商量了一下,打算定位置等两个小时后再来吃。

   我们算了算时间,决定吃饭之前去海滨公园那边溜达溜达。我们出了宾馆,沿着海滨漫步而去。远眺对岸高楼耸立,灯火阑珊,无一不映衬着东京这座城市生机勃勃的大都市魅力。彩虹大桥上的彩灯亦是灯光闪烁,真的宛若一条彩虹,架起了无数恋人间心灵的桥梁。对岸的东京塔跟台场的调色板摩天轮交相辉映,佳人相伴,此情此景,纵然不是诗人,也会有吟诗的冲动。

   春天的东京,昼夜温差还是很大。我跟赤井都没有穿大衣,海风阵阵袭来,不免有些发冷。看着身边的她,风吹散了她的头发,眼角似乎还挂着泪痕。双手抱在胸前还是冻得有点打哆嗦。我看着眼前这个光彩照人却蜷着身子瑟瑟发抖的她,不由得激起心中无限的爱怜,拉过她的手揣进自己兜里,然后顺势把她揽入怀中。我们四目相对,呼吸都不由自主的变得急促起来,我低声的一遍一遍的重复着,“先生、会いたかったよ。”彼此的嘴唇不由自主的贴在了一起。。。


17)开房,新人兼职女

   两个人手拉着手,朝着调色板摩天轮方向走去。远处看起来不起眼的摩天轮,到了近处才发现,它是如此之高。

   我提议上去转一圈,她却吱吱扭扭的不愿意上去。一开始以为她有恐高症,后来再三追问她才告诉我真正的原因。

   “この観覧車は呪われたよ。「観覧車に乗ったカップルが別れる」という伝説があるらしい。”(这是被诅咒的摩天轮啊,说做过它的情侣们都会分手。)

   我虽然不相信这么诅咒,但却不愿意自己去证明。无法从高处欣赏台场的夜景,心里虽然有点遗憾,不过听赤井老师的话,俨然已经承认我们彼此之间情侣的关系,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像狗不理包子一样笑开了十八个摺。

   回到饭店,被告知已经有靠窗的空位了。看了看菜单,都是Course制(套餐)的。飲み放題(酒随便喝)的套餐,有3500,5000.6000日元三种。我想了想第一次约会不能寒酸,就点了最贵的。

   平时一个人生活的时候可以节省,但出门在外就出手的时候应该花钱享受生活,尤其不能亏待了自己的女人。要不然,活着的时候整天上厅堂下厨房,死后,人在天堂,钱在银行,那就太杯具了。

   菜上的很快,一会就摆满了桌子,サラダ(色拉),唐揚げ(炸鸡块),ソーセージ盛り合わせ(香肠拼盘),ポテト(炸土豆条),ピサ(比萨),外加汤,小点心和冰欺凌。都是普通的在一般的和食料理店可以吃到的东西,只不过都冠上一些好听的名字,比如「魚介類」「地中海風」「豪華」「特上」,其实都是换汤不换药。“你说它是群英荟萃,其实奏是一盘儿大萝卜。”

   其实在这样的地方,就别指望能吃饱,吃实惠,图的就是一个气氛和情调。要说吃得好,我最喜欢在家乡找个街头烧烤店,冰啤酒加大串羊肉串,最后整碗苏格兰打卤面就OK了。

   6000日元的价值主要体现在酒上,2000年份的 Fume Blanc,国内叫长相思,算是中等葡萄酒吧。

   我们的话题主要围绕着学校里的那些人那些事,她睁大眼睛静静听着我瞎白活儿,很少打断我,偶尔她会问我以前学校里同学将来的去向,偶尔也会像以前一样帮我纠正说话时的日语错误。

   她也会跟我说一些公司的那些事情,不过一提起来貌似并不开心,压力蛮大的样子。这时候我就会把转移话题,再次眉飞色舞的八卦起学校的事情,这样她又会变得高兴起来。

   就这样,听着恬静的Jazz音乐,喝着美酒,欣赏着夜景,和心上人无拘无束的交谈。 宠辱皆忘,心旷神怡。改编王翰的那首诗为证:

   佳人美景月光杯,
   欲饮好酒马上催。
   醉卧台场君莫笑,
   人生纵情几人回?

   看着赤井老师微醉以后泛红的笑脸,含情脉脉的眼神,有点晕了。酒不自醉人自醉。

   我们一直在店里待到打烊。然后我执意要开车送她回家,然后打算连夜回关西。她坚决不同意,说我喝了酒加疲劳驾驶(昨晚连夜开到东京)太危险。最后,“实在没办法”(しかたがなく),就在日航东京宾馆开了一间房。

   说实话,当时心里一直有点忐忑不安,犹豫不决,纠结着考虑着今晚到底是做禽兽,还是禽兽不如?在浴室里泡澡的时候,掏出一枚硬币,正面禽兽,反面禽兽不如。投了两次都是反面——禽兽不如,第三次好不容易投中了一次正面,于是打算穿上衣服,鼓足勇气冲出去当一回禽兽,就在这时,却听到赤井大声说:

   “ショウ、あたし帰るね、終電またあるから。お~や~す~み。”(翔,我回去了,现在还有电车。晚~~安。)然后传来了“铛”的关上房门的声音。

   这时候的我就好像走进拉面店,犹豫着是そば(蕎麦)还是うどん(饂飩)的时候,老板给你来了一句,“骚离(Sorry),今天关门了”。人生很多事情都很无奈,很多时候都不是你去选择人生,而是人生选择了你。

   其实她走后,我想把“两情若在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这句话以短信的方式传达给赤井,可是无奈自己日语太差,翻译不明白,只好作罢。哪位日语好的看官,回帖给翻译一下呗?

   其实有些话由于文化差异,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谁要是说自己日语牛B,叫他把“老四老三老二老大了 ”翻译成日语试试?(注:一个笑话,男生宿舍厕所里,老五喊,“老四,老三老二老大了 !”)

   一夜爆睡,精神体力都恢复了。由于晚上还要打工,也顾不得在东京观光,就急急忙忙的上了高速公路往兵库赶。人生的事情很玄妙,一天前来东京的时候还是孑然一身,重回故地时已经有了可以寄托自己感情的女朋友了。不过想到还要面对龅牙妹,内心又开始纠结开来。

   赶回加古川已经是黄昏了,周末要去店里领工资,店长眯缝着色迷迷的小眼睛对我说:“你的最近大大的腰细(好),给你介绍一个新的花姑娘,干八代!”(注:日语的“干八代”不是字面上“X你八代祖宗”,而是“加油”的意思。)

   原来是店里来个新人,据说是做个主妇出来做兼职的,因为每周只在丈夫出差的日子里出勤一到两天,所以不会像龅牙妹配专车配车夫,而是拼别的小姐的车去做爱现场。

   之前文章里也提过,如果只带一个小姐跑活的话,时给加提成不见得比一般的小时工工资多多少,要想赚的多,就要多拉几个兼职。这样下来一个月的收入才会变得相对可观一些。

   对于店长配给我兼职新人这件事情,自己当然比较高兴。第一自己收入会提高,第二说明自己的能力得到了认同。同时,有一点比较担心,自己能够协调好龅牙妹和新人之间的关系吗? 自己今后能够冷静地面对和龅牙妹之间朦胧的感情吗?


18)“風俗女だから”(因为你是妓女)

   按照店长的指示,先去东加古川接兼职人妻,然后再去接龅牙妹。当天的工作预定是:龅牙妹两个指名,8点一个,11点一个。兼职人妻则在9点左右接她个人入店后的第一单生意。

   时间都是分散的,而且几个活都在加古川市内一带,相距不是很远,这会给自己的移动留下充足的时间。如果单纯跑这几个单子的话,应该不是很难。但是后来10点多的一个突然的追加订单,不但打乱了我们的安排,还直接成为了我跟龅牙妹发生摩擦的导火索。

   兼职人妻的名字叫玛利亚(给自己起了个AV女优的艺名,汗!),30岁左右的样子,中等身材,脸有点黑,后来才知道黑脸遗传自菲律宾的祖母。这下好了,黑脸的玛利亚正好和龅牙妹来个“黑白双煞”组合。初次见面,就感觉她有点怪怪的,彼此打完招呼以后,玛利亚竟然瞅着我的裆部足足盯了有三秒钟。后来听说龅牙妹说她有性依存症,才有点“那乳好多”的感觉。(注:那乳好多(なるほど)、日语里原来如此意思)。

   所谓的性依存症,就是对性充满特殊迷恋的一种病态,世界上得这种病的人其实不少,也包括一些名人,比如克林顿,比如泰格伍兹。女人得了这种病,恨不得两腿之间夹着根棒子走路。家里的一个老公自然喂不饱她,所以就会趁老公出差的时候打野食。做小姐既能赚钱,又能满足自己,可谓是一举两得,一石二鸟。据说玛利亚后来有次因为服务时太投入太疯狂而遭到了客人投诉,于是在店里有了个绰号,“マリア”(玛利亚)改成了“マリオ”(马里奥)——对,就是专吃男人“蘑菇”的超级“马里奥”。

   龅牙妹见到本来属于她的座位坐着另外一个女人,一瞬间露出点不愉快的表情。讪讪的打开后门上车,出于礼貌和玛利亚寒暄了一下之后,马上把注意力放到我这里。她从后面用胳膊肘卡住我的脖子,一边晃着我,一边半开玩笑的冲我叫:

   “東京に何をしにいたんだ、このやろう!”(你这家伙去东京干嘛啦!)

   “関係ねぇやろう!”(跟你没关系吧)我不愿意在第三人面前,表现出跟龅牙妹过分的亲近,所以依旧摆出一副拒人千里的死样子。

   龅牙妹察觉到我表现出来不同以往的冷漠。卡住我脖子的细胳膊收了回去,讪讪地座回到后排座上,从后视镜里看到她嘟嘟着嘴,一副受气的样子。

   玛利亚可能感觉到气氛尴尬,又或许是怕她自己被无视,赶紧出来插话,“すみません、タバコ吸ってもいいですか?”(不好意思,可以抽支烟吗?)

   龅牙妹说讨厌车里有烟味,所以我平时抽烟都会躲到外边。这女人刚来第一天就要在车里抽烟。真是脸大啊,大的赛过我们家洗脚盆。我不太好意思拒绝,就随口说了句“どうぞ”(请便)。 

   龅牙妹的脸色显得更难看了。

   按照预定的日程安排,8点钟之前先把龅牙妹送到高砂,然后在龅牙妹开工的时候把玛利亚送到加古川站前的Hotel,之后回头接龅牙妹,再在10点之前将龅牙妹送到播磨,再回加古川站接玛利亚。

   关于送人接人的先后顺序和路径,看似简单,其实很有学问。数学界最优算法里有一个有名的“Travelling Salesman Problem”(TSP)问题。说已知一个推销员的起点和若干个客户的地址,求以什么顺序移动才能使路径最短。解决该问题的比较经典的算法是Simulated Annealing算法(SA)和遗传算法(GA)。

   但人脑不是电脑,现实也不同于理想的数学模型。“送小姐问题”虽然有点接近TSP问题,但在遇到干扰(Disturb,日语叫外乱)的时候其复杂程度非简单的数学模型所能够模拟,这时候只能依靠人脑的判断了。

   干扰来自于10点左右的时候一个突然接到的追加订单。那时候我刚在加古川站接完玛利亚,打算把龅牙妹送到播磨。店长突然来电话说10点半在东二见有个自宅出张的活,其他的小姐都在忙或者都有预定,只能让玛利亚临时去顶。

   这就给我出了个难题,到底是先送玛利亚,还是先送龅牙妹。无论先送谁,另外一个人都无法准时到。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先送玛利亚,理由一个是总路程会近一些,另外想照顾新人,即使稍微得罪了龅牙妹也可以慢慢安抚。

   但这种明显的“胳膊肘往外拐”的行为,让龅牙妹感到不快。把玛利亚送到目的地后赶往她去播磨的途中,她很罕见的冲我发起火来。

   首先从质问我为什么让玛利亚坐在副驾驶室上,然后是为什么容许她在车里吸烟,最后又喋喋不休的我问什么不先送她。

   以我对她性格的了解,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儿都不是她生气的真正理由。唯一可以解释的通的原因是,从东京回来后的我对她怠慢和冷漠的态度。其他的事情都不过是导火索罢了。

   面对她的责备,我一如既往的表现出自己的冷漠,始终都不吭声。龅牙妹忍无可忍,终于说出了内心最想说的话,

   “ショウ君、変だよ。東京で何かあったの?いきなり冷たくなったやなぁ”(翔君,有点怪,在东京有什么事情发生了吗?为什么突然变的冷漠了呢?)

   我还是两眼直视前方假装集中精神开车,什么话都不回。但这句话正好点到了我的痛处。没错,我的心态是发生了变化,于赤井老师的正式交往就是心态变化的催化剂。

   其实我发觉自己心里还是放不下龅牙妹的。她就像是慢性毒品,中毒很深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无法自拔。同时喜欢上了两个女人,真的好痛苦。我讨厌自己,甚至有点恨自己,无法容忍已经有了女朋友的自己,还和另外一个女人保持着暧昧的关系。

   我知道自己应该做个了断,又不知道如何去了断。我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好,也不知道说什么,因为不论自己说什么,都会对彼此造成伤害。索性,我只好选择无言以对。

   “だって、いつも優しくしてくれたんじゃないですか?”(你不是一直都很温柔的吗?)

   “だって、いつも二人で頑張ってきたんじゃないですか?”(我们两个人不是一直努力到今天的吗?) 

   “だって、あの日、あの日で、楽しかったじゃないですか?”(那一天,那一天,我们不是很快乐的吗?)说道这里她似乎有点呜咽了。

   我还是沉默着,可是这些话,句句都像一把把刀,扎在心头,刀刀见血。

   “黙り込んでも、しょうがないやんか?なんか言えよ!あしたのこと、どう思ってるって、なんか言えよ!”(你不说话也解决不了问题,说话啊!你到底怎么想的,说啊!)

   “自分の気持ち、好き嫌いなんでもいいから、はっきり言えよ!”(你自己的想法,无论喜欢还是讨厌,明白的说出来啊!)

   “涼子、ごめん、君のこと好きにならへんやん。”(对不起,凉子,我无法喜欢上你。)我终于开口说了一句话,顿了一顿,又从牙缝里蹦出了几个字,

   “風俗女だから。”(因为你是妓女)

   这句话说出来的瞬间,我就后悔了。这不是我的本意,我从来没有因为她是妓女而瞧不起过她。说出这句话,完全是因为自己内心被郁闷和纠结所压迫,为了刺激对方的一次非理智的发泄。

   龅牙妹完全被我的这句话打懵了,楞在哪里半天没反应。

   “うそやろう? あんた、最低だ!”(这不是真的吧,你太混蛋了)她扔下这句话,打开车门,泪奔而去。

   而此时的我亦有些神情恍惚,脑子里不断重复的涌现着刚才自己说过的那句话,“風俗女だから。。。風俗女だから。。。”。


19)盗摄事件

   那天之后,我们彼此心里好像都打了一个结,很长时间都处于一种冷战的气氛里。除了例行公事的说些工作上的事情以外,少了很多以往的闲聊和玩笑。

   我不会放下自尊对龅牙妹道歉;龅牙妹则显然处于一种失落和迷茫的状态。她还是时不时的通过写小纸条来宣泄自己的情绪。比如在小纸条上画上一只猪,然后旁边划个箭头写上我的名字。或者直接就写上“ショウ君、あほう!”(翔君,笨蛋)。

   和以前一样,她每逢自己做おにぎり(饭团)、ケーキ(蛋糕)、寿司(寿司)什么的(可惜不会做我的最爱——韭菜盒子),还是会多做一些带来。开工的之前,她会把这些东西从拿出来,放在比较显眼的地方。我知道那是留给我的,却按耐住馋虫,碰都不碰那些点心。

   几星期后,日本电子情报专门学校的录取通知书下来的同时,我推掉了大学推荐的名额。摆在我面前的只剩下华山一条路,去东京,和赤井老师共同寻找属于我们的幸福。

   我知道自己离开风俗店,离开关西的日子越来越近了。按照店里的规定,辞职要提前一个月打招呼,以便于给店里留出时间重新招募新的车夫。我跟店长说了打算辞职,去东京读书的事,却没有告诉龅牙妹。不是故意隐瞒,实在是不知道如何说出口。

   伤离别,离别虽然在眼前,说再见,再见却意味着永别。

   几天后,突如其来的一场盗摄事件,让我不得不提前结束了风俗店的打工生活。

   日语的盗摄,就是我们通常所说的偷拍。近年来,随着摄影器材的普及,和变态人口的增多,盗摄事件也有逐年增加的趋势,甚至逐渐演变成社会问题而受到了广泛重视。

   盗摄者们有的是出于个人兴趣,这类人往往会把自己的杰作放到网上给大家共享以获得成就感。还有的人是出于商业目的,把偷拍后的录影带卖给AV公司谋取暴利。其中,著名摄影艺术家陈腊肠就是他们中的佼佼者。不对,那不属于偷拍,是自拍。。。

   风俗店尤其是出张型的风俗店为了防范盗摄,会定期给小姐们发一些教育资料,类似于一种Case Study(案例教学),介绍某店某小姐在干活的时候在什么情况下被偷拍了,让大家提高警惕。里面有图文并茂的讲解,最后还例举了几个防范措施:

   1,到客户那里,首先要多留意四周环境,看看有没有类似摄像头,或者可能隐藏摄像头的东西。

   2,留意观察客户,是否会有些不安,是否会时不时的往某个地方瞟。

   3,在显现位置,是否会有放有一些不合时宜的东西,比如旅行包,手提包。

   4,“做爱做的事”之前,尽量关一次灯,然后观察房间是否有异常的光亮(摄像头的反光或者录影机自带的指示灯等等)。

   记得那天晚上,天上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是不是还打着雷。出张的地点是东加古川ビジネスホテル(商务旅馆)。龅牙妹下车,一路小跑进旅馆的时候,由于路滑,一个踉跄,差点摔了一跤。我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摇下车窗,冲着龅牙妹喊到,

   “涼子、気をつけてね”(凉子,你要小心啊)

   “うん、心配しないで、そこにおにぎりあるから、お腹が空いたら、食べてね。”(不用担心,那边有饭团,饿了就吃啊)

   这是我们自从冷战一来,工作中少有的对话,也是最后一次,因为这单生意成为了我在这家风俗店里的绝唱。  

   她进宾馆还不到半个小时,我的电话突然想起,刚要接,电话突然挂断。来电显示的是龅牙妹的电话,我觉得有点蹊跷,电话再次想起,却又被她挂断。连续两次挂电话是我跟龅牙妹约定的求救信号,意味着房间里一定发生了什么事情。心里暗叫“不好!”,立马三步并作两步跑上楼,由于不知道哪间屋子,只能通过房间里的声音一间一间找下去。

   好在那家宾馆只有两层楼,屋子不多,排查到第5间的时候,听见屋子里传来龅牙妹熟悉的声音“放してよ!”(放手啊!),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闯了进去。

   一进屋子,最先看到的是龅牙妹那略显瘦弱,却线条分明的背影。一丝不挂,雪白的皮肤光彩照人。无心留恋此景,只见她的身后还有一个身材微胖,衣衫不整的中年大叔。两个人都呈半蹲姿态,,费力的争抢着一个黑皮包。

   我一看这架势,明摆着是俺家龅牙妹被欺负了,不问理由,上去一个庐山升龙霸,外加佛身无影脚把大叔潦倒。被争抢的已经撕开了的黑皮包掉到地上,一个黑色的盒子跳了出来。

   我一看,原来是个录影机。以前盗摄什么的都是道听途说,今儿还真叫本少爷给碰到了。奶奶个熊,敢欺负俺家龅牙妹,不好好教训教训这大叔不足以解气啊。扑上去就噼里啪啦的,不管是天马流星拳还是钻石星尘拳的一顿嗷嗷的暴打。中年大叔毕竟体力有限,挨不过20几岁小伙子的结实拳头,几回合下来,就蜷在地板上一动不敢动了。

   接下来,如何解决却难到了我,鉴于自己留学生的身份,实在不想报警,于是想先打电话请示店长,正在心里合计此事时候,龅牙妹已经在那边打电话跟警察接上头了。大姐,好歹你也先把衣服穿上再打电话啊。胸还没个橘子大,还学人家麦当娜?

   既然已经通知警察了,只好弯下身子赶紧收拾地上的残局,寄希望在警察来之前抽身走人。正要捡起录影带的时候,突然感觉身后有点异常,感到脊背上一阵冷风,还听到了龅牙妹的尖叫声,下意识的回头,看到鼻青脸肿的大叔晃晃悠悠的举着个椅子冲我脑袋劈下。。。

   之后发生在屋子里的事情,一概不记得了。

   醒来时,自己躺在医院里。  

20)赤井凉子,赤井翔

   话说盗摄大叔那一椅子把我砸成了轻微脑震荡,在医院里躺了两天两夜。醒来的时候正好店长在,第一件事情就是挂念着龅牙妹的安危,急切的问“涼子は大丈夫?”(凉子没关系吧?)当从店长那得知她平安无事时,悬着的心才总算放下。店长从兜里掏出30万日元,希望我能赶快去东京。

   我知道店长怕警察查出他们雇佣留学生非法打工,让我跑路去东京完全是为了店里自保。我也非常担心被警察查到自己非法打工,这事儿判重了有可能直接遣送回国。于是接受了店长的条件,当天就出院,收拾好行李,连夜跑路去了东京。

   “涼子、この臆病の僕を許してくれ。君を愛しても、諦めなければならなかった、泣く泣く手放さなければならなかった。”(凉子,请原谅胆小的我吧,虽然爱着你,却不得不放弃,不得不哭着放手。)

   含着泪给龅牙妹发了最后一条短信,然后把手机扔出车窗外,听到手机被后面来车咔嚓咔嚓碾碎的声音,我的心也被碾的粉碎。

  ——————————————————  分隔线 ——————————————————

   两年多后,专门学校即将毕业的我拿到了东京一家大手IT派遣公司的内定。感情方面,虽然和赤井老师几经波浪和挫折,但在挫折中进步,日趋稳定了下来。毕业前赤井邀请我去兵库县的老家见她父母,我欣然答应。我知道见父母意味着什么。

   在国内,“见父母”更像是一次考试,丈母娘往往掌握着杀生大权。而日本,“见父母”则类似于一种例行公事的汇报,表明两个人的关系已经确定,“我们就是来通知你们的”。

   时隔两年多年,我重新踏上了兵库县这片熟悉的土地。眼前的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赤井家的院子不大,种着两棵树,一棵是樱树,另外一棵还是樱树。一棵树的樱花正值满开,另一棵树却已然凋零。在那棵凋零的樱树下,一个两岁左右的小男孩捡着落下的樱花瓣。

   赤井喊“ショウちゃん”(小翔),孩子回过头,瞪着漆黑的大眼睛瞅了我们一眼,却不跟我们打招呼,一副傲气十足的样子,低下头继续玩自己的。赤井告诉我这是她姐姐的儿子。我说孩子挺可爱的,竟然还跟我一个名字。赤井看玩笑说,“不但名字一样,性格也孤僻,还真有点像你呢。”

   进屋见过两位老人,简单的自我介绍和寒暄了几句后,得知老爷子是神户制铁厂的退休工人,而母亲是家庭主妇。两位老人都很和善的样子,谈话一点也不拘谨。

   聊了一会儿,赤井看我盘着腿在榻榻米上坐着很辛苦,提议带我到楼上看看。由于她多年不在家,卧室已经成了她小外甥的睡房了。桌子上放着一个小水壶,水壶的背带上绣着三个字,“赤井 翔”。我有点纳闷,怎么姐姐的孩子会跟她们家的姓,于是随口问了一句,

   “姉さんの息子の名前は、どうして君と同じ、「赤井」なの?”(你姐姐儿子的名字,怎么跟你一样叫赤井啊?)其实自己心里已经有了三个候选答案:

   A,她姐夫非常巧合的也姓“赤井”。日本的姓氏有三十万,姓“赤井”的本来就少,重姓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B,她姐夫是上门女婿(日语叫婿取,比如小说白色巨塔里的财前教授),看她家也不是需要男丁继承家业的大户人家,倒插门的可能性也比较小。

   C,她姐姐未婚生子,是个シングルマザー(单身母亲)。现在随着日本女性社会地位的提高,和经济逐步独立,シングルマザー越来越多。比如最近比较有名的是单身母亲是银座的头牌笔谈ホステス(女公关)—— 齐藤里惠(注意不是蝶姐)。

   “ショウちゃんの父親なんかいないんだ。”(小翔没有什么爸爸)赤井郁郁的答道。这句话印证了我选项C的判断,她姐姐是单身母亲。

   赤井顿了顿,接着说,”実はお姉さんは一年前もう亡くなりました。今日はちょうど忌日です。”(其实,姐姐在一年前就去世了。今天正好就是忌日。)

   “何だと?”(啊?)吃惊过后,安慰道“ご愁傷さま。”(请节哀顺变)

   之前刚开始跟赤井交往的时候听说过她有一个姐姐,在赤井最困难的时候,还资助过她上大学的学费。后来虽然没听她再跟我提起过,居然已经去世了,阿弥陀佛。可怜她姐姐的儿子,不到两岁就成孤儿。

   这时,楼下传来老太太的喊声,“飯できたよ”(饭好了)。

   赤井父母,赤井,我,还有小翔,五个人围坐在一起吃饭。桌子上摆着日本的家常菜,平时赤井也经常做给我吃的,所以没有什么不习惯的食物。唯一不爽的是,在榻榻米上坐着太憋屈。      

   赤井父母确实很随和,边吃饭边跟我唠家常,问职业,不问车房;问我年龄,不问年收,这点可能比国内的那些丈母娘们要好多了。看得出他们对我的印象还不错,并没有因为我是外国人而露出丝毫的歧视。

   赤井翔一个人乖乖的吃着饭,话不多,更不闹人,偶尔瞪着大眼睛看着周围的大人,眼神里流露出一种淡淡的忧郁。

   “ねね、智ちゃん、このふたりどっか似てへん?”(你说,智子,这两个人是不是哪里有点像啊)赤井妈妈指着我跟小翔对赤井说。

   “でしょう~? なんか雰囲気的に。あたしもう気づいたよ。”(是吧?有那么点感觉吧。我刚才就注意到了)赤井也附和着说。

   我心想,“中国话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嘛。”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们翻译才恰当,只好作罢,尴尬的讪讪的笑了笑,然后冲孩子做了个鬼脸。

   别说,这孩子还真有点面熟呢,真好像在哪里见过。

   由于是姐姐一周年的忌日,赤井希望我能陪她家里人一起去“墓参り”(扫墓),拜见这个家族里最后一位未谋面的家庭成员。

   墓地位于姬路市的近郊,去赤井的家大约30分钟的车程。半路上下起了毛毛雨,给大家本来就悲伤的心情更添了一份沉重。车载CD里放着基督教的圣歌—— Amazing Grace

   Amazing grace ~ How sweet the sound ~

   That saved a wretch like me ~

   I once was lost but now I am found ~

   秋庭玲子那幽婉的女中音,完全把我们带进了缅怀故人的忧伤的气氛里去了。赤井带着墨镜,挡住了眼睛,却仍然从她时不时的抽泣声中,体会她此时的痛苦和悲伤。我搂着她的肩膀揽入怀里。此时的安慰,无声胜有声。

   转眼间车驶入了250号国道,途经加古川市,故地重游,一桩桩一件件往情,像放电影似的从脑海中一幕幕的闪过,

   初次见面她把我当成韩国人时的傻傻的样子,,,女仆Cosplay时可笑的装扮,,,被客人欺负后无助的表情,,,收集全“七龙珠”时兴奋的神态。。。

   喜怒哀乐,百感交集。那个我曾经爱过的,却注定无缘在一起的人,你现在还好吗?

   进入墓地的时候,赤井控制不住情绪,一边靠着我呜咽,一边断断续续的哭诉起她姐姐的死因。

   一年前,她姐姐开车带着小翔回老家庆祝周岁生日,没想到途中路经池尻桥的时候,被后面酒后驾车的人不小心连人带车撞到了加古川里。
她姐姐把孩子举在头上,挣扎着游上岸,自己却体力不支,送到医院时就已经不行了。临死还不断叫着他儿子的名字,“ショウ君、ショウ君”,得知她儿子没事才咽的气。

   听了这个伟大的母亲的故事,我为之动容,眼角早已湿润了。而站在墓前的赤井,早已经泣不成声。

   小翔蹒跚着脚步,把外公给他的一束花恭恭敬敬的放在墓前,天真无邪对着墓碑喊,“妈妈,妈妈”。

   孩子,你可知你的妈妈在另一个世界惦记着你吗? 孩子,你的妈妈会在天国保佑你的成长。

   赤井走上前,跪拜在墓前,伤心的喊着,“姉ちゃん、帰ってきてよ。智はさびしいよ~うううう。約束したじゃん、彼氏できたら、連れてくるって、帰ってきて見てよ~うううう。ショウは、やさしくて、すごくいいやつなんだ。智はきっとショウと幸せになるから、安心してね、姉ちゃん。うううう。”

 (姐姐,你快回来吧。智子好寂寞啊了,呜呜呜呜。我们不是约好的吗?有了男朋友,就带过来见你。你快回来看看吧,翔很体贴,很好。智子跟他一定会幸福的。你放心好了,姐姐,呜呜呜呜。)    

   也许她哭的太伤心了,像是昏厥了一样突然向前倒下,我赶忙上前两步,扶住了她。

   我距离墓碑近了很多,看清了墓碑上的名字 —— 赤井 凉子。

   名字下面镶嵌着一个年轻女人的照片 —— 灿烂的冲着我微笑着 —— 熟悉的微笑 —— 我的全身,,,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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